剧中的主人公地娃,是一个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负伤的残废军人。但作者没有去写他如何浴血奋战,而是有意让他从硝烟弥漫的战场走来,进入素有“南窗风”之称的某特区小城,通过与甜妞在汽车上的邂逅、不受时空和情节限制的人物意识流动、包括幻觉和联想感受的细腻描写,塑造了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青:地娃憨厚、朴实,属于那种被人看作是“庸常之辈”的“土大兵”,没有惊天动地的英雄事迹,甚至连三等功也没立上,却不幸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腿。但他从不自吹自擂,也从不自暴自弃,尽管只有微薄的津贴,也不愿要任何“额外”的照顾,只是默默无闻地、忠实地履行着一个战士对祖国的义务;甜妞是个貌似“港姐”的农家女子,因为被她痴情的恋人所抛弃,心灵受到创伤,便以为看破红尘,悟到了人生的“真谛”,对生活丧失了热情和信心,变得冷漠、轻浮、玩世不恭。作者的高明,就在于并没有把这两个色彩有着差异的内心世界割裂或对立起来,而是在他们之间进行了浑然的交流与融汇。我们自始至终是通过甜妞诚实的眼睛,随着她开始对地娃的冷漠,甚至不屑一顾,到惊奇、赞叹、愧疚、落泪,以至倾心于我们的战士,看见了地娃这个有高尚的道德和助人为乐的风格,又有自己的人生追求和理想的当代军人的形象。特别是在同阿图的对比中,地娃的形象格外熠熠生辉,因而不能不在甜妞那样出身、经历和本质的青心里激起巨大的波澜,引导她去寻找有价值的人生。这就使剧中的语言和格调富有浓郁的美的人情味和亲切感,使观众更容易接近人物的内心,自然而然地从甜妞的过渡与升华上,强烈地感受到人民战士榜样的伟大力量,我们青一代的无限希望。在作者看来,诗情并非只有一种格调,火红热烈是一种美,深沉宁静同样是美,而且常常是更为隽永、更耐寻味的美。《杜鹃花的回忆》发现的正是这种宁静的美。象生长在荔枝弯、玉泉山草丛里的杜鹃花,是不引人注目的,但有心人一旦发现了它,会惊异于它的美:“阳光下花瓣上的水珠在流动,晶莹透亮,花显得更加纯净洁白。”作者由此又把镜头的焦点对准了编织花篮的姑娘冠冠,她静默的性格朴实无华,但一旦打开她的心扉,就能发见那中间埋藏着的美的种子,发见姑娘的深沉的爱、理想的光和充实的心。她有着中国劳动妇女勤俭、聪慧、富有牺牲精神的传统美德。她向往幸福,但不贪图享乐,更不投机取巧,而是用汗水去浇灌出生活的硕果;她感情充沛,思想单纯。但丝毫不被“南窗风”所“吹”动,把爱的根须深深地扎在祖国的土地上,并且爱得那样深邃、博大和忠贞不渝。在这里,不引人注目的杜鹃花,仿佛由于人物感情思绪的浓郁色彩的涂饰,成为了姑娘冠冠形象的美的象征。(西南,诗的韵味和美的人情——评电视剧本《杜鹃花的回忆》,电视文艺198408期)